尹清脑子好使，三两下就猜出个大概了，该不会这黄毛说的妞就是她们林茜吧，是和前边的高个儿有点关系？她手上熟练地转着笔，心里盘算着晚点再慰问下林茜，看她的样子，挺受伤啊。

他们加上了微信，自然就没必要在他校门口等他了。一开始确实是因为觉得烦，其实和她也没关系，只是被这几个话多的男生开玩笑开得有点烦。涂三千一边走，一边抓了抓头发，思索着要不要给她发个微信，解释一下。可是这事儿太麻烦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本来他就不善表达。经过游乐场，习惯性扫了一眼，发现大象滑梯底下好像有个眼熟的书包，还露出一部分属于人类的小细腿。

躲这来了，跟个小孩一样。

涂三千放轻了步伐，走了过去，干脆在滑梯外面席地坐了下来，听里面那人小猫似的抽泣，心里想着，真能哭，都好一阵子了，他屁股都坐疼了，刚想探头进去看看，就听见林茜大声地吸了吸鼻子，抹抹脸爬了出来，俩人四目相对，林茜眼睛鼻子都红彤彤的，脸上哭得跟小花猫一样，见到他在外头，湿润泛红的圆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受惊，又慌张地躲了进去。

好长的一阵沉默。

她一直在吸鼻涕，涂三千在包里翻了翻，递了包纸巾进去。就听她麻溜地拆了包，用力地擤鼻涕。

其实林茜心里现在可是兵荒马乱，她想想，刚刚自己一定哭得很丑，这么一张脸就直直对上了涂三千的脸，她又更崩溃了点。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在外面蹲点，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喂。”涂三千开口挺冷的，虽然他是在安慰人。“别哭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觉得我很烦。我是不是很让人讨厌？你可以跟我说的……”林茜怯怯地开口，还带着软软的哭腔。

“……”涂三千突然想找一板砖回头把曹雨给拍死。

“没讨厌你。也没烦你。那些话都没走心的。”

“高中男生，都比较蠢。”

“我要脸。”

“我也会，觉得难堪的。”

“所以刚刚你听到的，别当真。”

他的声音平静而真诚，说得很慢，但是林茜听得很清晰。她一直没应声，所以他也就一句一句蹦出来，其实只要他说，她就信的。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

“你是……我朋友。”耳际飘来涂三千的一句话，不咸不淡。落在林茜的心尖，不偏不倚。

“回去了。出来吧。”在这儿一耗，天都黑了，涂三千敲了敲滑梯。

“不要……我现在好丑。”这是林茜最后的倔强了。

“……”涂三千有点无奈，“天都黑了，谁看得见你。”

好一会儿林茜才爬出来，抱了一堆鼻涕纸，往垃圾桶里扔。涂三千看她鸵鸟似的踩着小步子，叹了一口气，跟在她身后，保持一步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