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经书,远乌也没再在这地方久留,他对净涪点点头,转身就走入虚空里去了。
净涪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儿,看着前方裂开的那片虚空一点点恢复。待到这片虚空彻底平静下来后,他也没有推门入屋,反而是拉开院门,一路悄悄地出了妙音寺,在妙音寺山门前一处稍偏的空地停下。
几乎是在净涪停下脚步的那一刻,他前方不远处无声无息地落下一道紫青色的剑光。剑光散去,露出内中玉冠玄衣的道人。
正是道门天剑宗的左天行。
净涪看了看他,问:“有事?”
左天行眼神很是复杂,但还算平静。
“本来是想要问问你对妙音寺的计较的,但看情况,你是准备离开?”
不得不说,和净涪较量了近乎两辈子的左天行还是相当了解他的。
既然左天行都猜出来了,净涪也就没费那个心思去瞒他,便点了点头,“景浩界还是太小了,守在这里没甚意思,我想出去看看。”
这景浩界经了无执童子一番折腾都险些散架,又哪里经得住那位他化自在天魔主的翻转?到时候,难道还得去找那林道君出面?
还是离开的好。
左天行沉默了下去。
净涪看了看他,难得开口问道,“怎么?你还真打算困死在这里?”
左天行抬眼看他,“当然不。”
“哦。”净涪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你还有别的事吗?”
左天行摇摇头。
景浩界天道意志在左天行识海间哀哀悲鸣,左天行心头情绪汹涌激荡,脑海却有一角无动于衷,冷淡至极。
“没事那我就回去了。”净涪转身就走,“你随意。”
不让左天行随意也不行,景浩界天道意志在他身上,只要左天行做事没有太过出格,妨碍到景浩界世界本身,这个世界还真是少有地方能够真正拒绝他。
左天行沉默立在原地,任由山风须臾而起,安抚似地撩起他的衣角。
他人前方是无边无际、精彩绚丽的界域星空,他却要困锁一地,这叫他如何能够甘心?如果这方生养他的世界真的需要他,那也还罢了,可无执童子已经接引反无执童子联盟的那些人去了,世界只需休养生息即可,多用不上他……
就在净涪即将跨入妙音寺的时候,左天行终于开口了,“请……留步。”
净涪顿了顿,也真的就停下了脚步,偏过头来,带着点些微的笑意看他,“哦?”
左天行微微一怔,竟意外地没在净涪的面上找到丁点胜利的意味,只是他惯来在妙音寺一众僧侣面前带着的那点温和笑意消了暖意,透着点左天行再熟悉不过的淡漠凉薄。
……这其实才是左天行真正熟悉的净涪,或者说,皇甫成。
左天行不知为何,竟在这一顷刻间稍稍松了口气。
净涪也没有催他。
左天行沉默得半响后,终于开口道,“我欲推去命格,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好的办法?”
左天行话出口的那瞬间,天地俱寂,连左天行早先一直翻涌着各种情绪的胸腔也都静了下来,唯有他自己双眼悄然涌出两行热泪。
——哭的不是左天行,而是这个世界。
是这个世界在透过左天行,宣泄着它未明的情感。
净涪沉默了半响,还是确定也似地询问道,“你所谓的好办法,是指怎么个好法?”
虽然开口便是哽咽,眼眶也已是通红,但左天行却绝无迟疑,“自然是不会损害世界本源的办法。”
“有啊,怎么没有?”净涪笑了一下,“你来找我,不就是因为魔门多的是这类夺人命格、转换气运的秘术么?”
左天行沉默了一会儿,却又问道,“你需要什么?”
净涪相当认真地盘算了一回,才道,“你现在没有我想要的东西。这样吧,你许我一诺,便算是这一门秘法的报酬了。”
许他一诺……
左天行几乎没有考虑,直接就点头应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