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第一天到武国,参加了一次宫里的晚宴,后来朝廷似乎就将这么个燕国二皇子忘记了,他不需上朝,毋须参加处理什么政事,只是在武国的什么节庆中,宫里会来接他,但是他也算不上什么重要人物,每次都只是在角落里安静站着坐着,等结束就行了。
这种情况对于燕玖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不受重视,这意味着没人会想对他动手,但也意味着万一有一天有人想要对他动手,也是极小的事情。
别人听闻了,也只会说,哦,是那个向来无声无息的质子死了啊,没有什么波澜,还不如一片叶子落在水面上的水纹大。
没有人,没有钱,宋贞淳只能用殿下自己。
温柔,好看,洒脱,文采好,脾性好······一个完美的笃王爷慢慢立了起来,后来,燕玖就真的成了一个这样的人。连宋贞淳都忘了小时候那个会胆小,会想家的燕玖到底是什么样子。
慢慢长大,笃王爷在武朝终于不再是那个死了连个水花都没有的质子了。
平民女子和贵族女子们对他崇尚的很,要是真的想对他动手,总得考虑下以后自己在女子中的名声变得不好的后果。
对于质子的这些事情,朝廷和宫中都是知道的,但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质子谨慎得很,并不误了小姐们的名声,从不和谁走得近。
武皇听自己二女儿说起对质子的欣赏来,也并不介怀,甚至有点鄙夷:燕国人,没什么用,讨女儿家欢心倒是一等一手段。但是看到女儿有点红的脸颊,武皇终究没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
从刚开始,质子就是个玩意一样的东西,只是现在,变成了一个漂亮的的玩意罢了。不过这个漂亮玩意,欣赏的人多了,也就暂时没人想弄死了。
燕玖这次出门目的地是笔墨铺子。这条路线是固定的,他们盼着燕国要是来了人,一打听就能打听到燕玖常走的路线来。
很快就到了那家铺子,武朝的笔墨肯定不比燕朝,但是这家风墨斋的笔墨还不错,店里有几个从军伍里买过来的制墨制纸的燕人奴隶,可是燕玖从未见过,店主人不错,有时候会说起自己那几个奴隶,并没有很看不起的意思,大抵是当作一般的奴仆来看的。
铺子不大,侍卫们站到了门前,燕玖带着钰如走了进去,店家并不多话,他其实对笔墨懂得不多,只是将燕玖直接带到了那最贵的纸墨前,任由燕玖自己挑选。燕玖先是选了一款纸,钰如便跟着店家去后面拿。
燕玖低头,将案上的墨拿起来,细细看着,突然,门口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李铮似乎尝试拦了一下,然而终于身份有别,那人还是进来了。
燕玖叹了口气,并不回头,那人站在燕玖身后,踟蹰了一下,终究走上前,嘟着嘴,钟代郡主伸出手,拉住了燕玖的衣袖:“你为何不回我?”
燕玖放下手中的磨块,轻轻将自己的衣袖从面前穿青色衣裙的女子手中扯出来:“郡主,你明白的,我是质子,不可与你过分亲近。”
第一次见钟代郡主,是在宫中宴会上,后来在其他场合也见过几次,后来偶然结识,便有了可以聊天的交情。
初时,这个女孩是张扬的,爱骑马,爱着红裙,现在每次出现在人前,她总是一袭淡色衣裙,看着钟代郡主,燕玖明白这个女子是真的上心的,她是真的在改变自己,起码看起来能和他相配一些。
“······我不介意。”女子勇敢仰起头,虽然穿上了温婉的衣服,但是仍然是武国女子的奔放:“你和我一同参加骑射会好吗?”
面前的男子如同一棵竹,先前她并不懂为何诗词中总有人赞竹气质绝伦,后来她懂了,就在自己的房前种了很多。
和自己的父亲兄长都不同,这个男子干净而温润,面庞无一处不精致,甚至让地位贵如公主的她隐隐产生自惭形愧之感。
燕玖看着她,有些头痛,正在心里措辞,门外呼啦啦又奔过来一个身影,急匆匆插到了燕玖和钟代郡主中间:“什么啊!赵祺,玖哥哥可是要和我一起的!”
“你瞎说什么!”钟代郡主赵祺看到面前这人,生起气来:“钱娴娴,你凭什么!”
钱大将军的幼女钱娴娴放肆笑起来:“那你又是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