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凌晨零点整。

灯红酒绿的酒吧门口，倒下一名青年女子。姓顾，名若兮，年十六。

民国，香港，子时。

受尽侮辱和欺凌的顾家私生女，在债主的追赶下，失足落水。芳龄十四，字若曦，排名小六。

零点一刻，顾若兮渐渐苏醒。

耳边没有律动的音乐和兴奋的尖叫，只有奇怪的沙沙声。她摩挲着地面，松软干燥。

沙子？她睁开眼骤然一惊。

周围流沙朝坑中迅速的堆积，而她半截身子早已埋入沙土。她翻了个身子，但没有迅速起身。多年的经验告诉她，要想不被黄沙活埋，只有增加受力面积，尽量少动作。若兮待流沙稳定下来再翻一个身，但这一系列举动，实在是太消耗时间和体力。

若兮闭目沉思，希望能找到更好的方法。这时，耳边嗦嗦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有人？

她试着叫了一下。“有人在吗？”，声音很小，极其虚弱。

等了许久，依旧没人回应，脚步声也没了。她几度怀疑是幻听，但对生的渴望不得不逼着她再尝试一次。“没有人吗？”声音比刚才大了点。

“哎呀，吵死了，吵死了。”不知是哪个方向传出的声音，带着不耐烦。

若兮稳定心绪。“对不起，我被埋坑里了。”话刚说完，她整个身体就被一股气流抬起，越过沙坑平稳落地。

“好了？”

“嗯。”

若兮道：“这是哪里？”

女子笑了。“这是你死后该去的地方。”

若兮心里一沉。“地狱？”

沙丘之地，枯树残骸到处都有。 女子砰的一声从一处树叉上跳落在地，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你做了穷凶极恶的事情？”

“没有。”

“那你急着去地狱干嘛？地狱好玩吗？”

若兮感到有一股气息渐渐靠近，她捏着手心急忙后退。“那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蛮荒之地。”女子脚步加快。

若兮咬牙连连后退。“什么是蛮荒之地？”

“蛮荒之地，就是天堂上不去，地狱下不了，只能四处游荡，无所去处的地方啊。”

“那我……”

“原来你还不知道啊，你是酒精中毒，外加身体透支，疲惫不堪，中风而死哦。”

显然，这个人是有备而来，不然怎么会对她了解的这么清楚。

“那么，你是……”

“我不是什么人，没有任何身份。是你身上的酒精味和仪容出卖了你。”

“那我……”

“你想问怎么办？”见若兮不语，她停下脚步，思考了一阵子。“你这个不怎么好办，除非……嗯……”她想了一阵子。“要不你借尸还魂吧。”

借尸还魂，在若兮认知里从来都贴着非正义的标签。往往借尸都不是借尸，都是抢尸。

“有没有其他办法？”

“想不起来了。”她说完转身一把拉住了不断后退的顾若兮。“你跑那么快做什么？难道是怕我吃了你？”

若兮身体被她一碰，眼前景物立马清楚。“嗯，有点。”若兮甩开她的手，低头一瞧，竟是个六七岁个头的稚气女娃。

“真的是怕我吃了你吗？”她有些难以相信。说话时嘴里溢出一股浓郁的奶香味，裹挟着舒心和温暖。

“嗯。”若兮有些不好意思。

“哈哈哈，你这个姐姐真有趣啊。”

若兮不解。“为何？”

“你刚才看到我，肯定认为我是一个大妖怪吧。”她又扔了一块奶糖到嘴里，吧唧嚼了两下。“这可是我第一次吓到人，以前都是别人吓唬我。”

别人？这四处荒凉，黄沙遍布的鬼地方，哪里有什么人。

只听小女孩招手又道：“你别想那么多，随我来。”若兮见她朝山崖边走去，下意识的朝反方向后退了几步。

“你不过来吗？”她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娇俏可爱的转头问道。“要解决办法只有经过此道哦。”她笑着朝若兮追了过来，一把拉着她的手，二话不说就跳了下去。

天啦天啦，这下要粉身碎骨了。若兮闭着眼，紧咬着后牙槽。身体在极速坠落下却没有失重的感觉，似乎很轻，轻的没有重量，让人意外。

“小姐姐，可以睁眼了。”

若兮睁开一只眼睛，一抹绿色映入眼帘。她又睁开一只眼，惊了片刻。明明是沙丘之地却有大片绿洲，花草植被葱茏茂盛，完全和悬崖上面的萧条不同。这种在沙丘上难见的旺盛生命力，给人重获新生之感。

小女孩拉着若兮的手走进绿洲，她跨过一条绵长清澈的小溪，在鹅卵石小道的尽头停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村寨，里面的人打扮可以用“与世隔绝”二字来形容。若兮算了算，至少和现代社会差了几个世纪。

“红鸢姐，我带了一个人回来。”小女孩看到门口的红衣女子，欢喜的跑了过去，献宝似的拉着她走过来。

女子目光在若兮身上来回打量。“你要选她？”她走到若兮面前，捏住若兮的下巴仔细的看她的脸。“长得蛮漂亮的。”说完低头捏了捏她的胳膊。“身体素质也不错。”最后挑起她的头发嗅了嗅，撇着嘴挥着手道：“唔～这是什么味道？酒臭味儿？”她捏着鼻子又向后退了半步，足足看了有半个钟头之久。若兮瞧她又是摇头又是点头，早耐不住的性子了。“姑娘看好了吗？”

见她摇了摇头，若兮拍了拍屁股坐在沙丘上。

红衣女子问：“为何要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