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真的好可怕。”
云舜锦看着老夫人虔诚的背影,她求佛怕是为了让自己心安,无能为力的落败感让他大喊出声,拂袖转身。
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云舜锦听到了珠玉落地的声音。
转头只见老夫人周身念珠散落一地,祁老夫人缓缓睁开了那双亘古岁月蹂躏过的双眼,眸色深远看不透。
“六皇子叫我一声外祖母,就应该知道我们祁家站在高山,功高盖主,地高却身处悬崖边,没有哪家能一直繁盛永远…”
“你应该明白你舅舅为何多年被陛下派守驻扎漠北。”
“你母妃一日是皇贵妃,凤椅就一直被个死人占着,他始终是嫡皇子,你今后就只能是个独守蕃地,命不由你,任听天子调动的王。”
云舜锦被这番露骨权谋惊愣,他身处后宫不是不知道,那里的人要爬的越高越好,才不会被他人欺压,尚有一线生机,可对于他来说只要做个严于律己,恪尽职守,心存方圆的皇子,可以得到父皇的一句赏识,就足够了,他从未想过与三弟争夺什么。
只是想那些无辜的生命就算死也应该有理有据,而不是别人尽兴时的箭下魂。
“祖母,我相信我父皇,他既然身为云昭国的天子,受万民敬仰,那么心存明镜,定是心系百姓的,绝不会像三皇弟那样,以满足一己私欲,胡作非为,草菅人命。”
“三皇弟年纪尚轻,不该有人为了谄媚而助纣他那般无良品性。”
“来年赏花宴,我不希望看到还有佳人楼的存在。”
“孙儿真的不想亲手毁了它。”
云舜锦眉眼郑重,礼貌得对老人家行了礼,在身份上,他虽然贵为皇子,可在血脉上,到还是祁家的孙儿。
候在素色帏幔旁的婢女青柳看着三皇子离开了,转头见祁老夫人眼眸垂落,宽慰道,
“老夫人,三殿下也是心存宽厚仁爱,从小性情就驯良,对人和气,是个聪明人,长大了就知道您的良苦用心了。”
青柳见祁老夫人要起身,赶紧上前搭手。
祁老夫人闻言,连连摇头,笑容无奈。
“平凡人家,心善和气是好事,在那座城里就成了碍人的坏事,我只希望他的命能把握在自己手上,将来祁家好在云昭国有一席之地。”
“要是能将他的半分善良换成三殿下两分狠绝无情也就好了。”
“年纪轻?我记得六殿下比三殿下早出生了三日而已,为此,避免闹笑话,舜锦排在了第六。”
祁老夫人走到软塌前,看着架子上那花瓶里的娇嫩桃花,目光深邃犀利。
“今年桃花生的可真好,平常五瓣,它到好,生了六瓣。”
“距离嘉懿(祁裳的小名)嫁进宫也整整十七年了,如今六殿下也十六了。”
“我的嘉玉(祁易的小名)去了漠北有三年之久了,作为母亲,可真想他啊。”
“夫君也走了快三十年了,魂都丢在战场上,不知道有没有找回家了,好家伙,丢了这大摊子给我,来生定是要还债的。”
淡淡的伤感萦绕在老夫人的身上,青柳见老夫人这般模样,看着也心疼,可不知道怎么安慰。
“时间可过得真快啊。”
“我才嫁进祁伯公府,给老伯公生了一儿一女没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