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泽独自徘徊在凤凰古城内,他坐在沱江边的大石头上,回想起那天,他给罗安安捡鞋子的场景。他幻想着,那天他跳下沱江,不幸被水草缠住了脚,水流漫过鼻腔,进入肺部,再剥离灵魂飘往彼岸,以永恒的忏悔来渴望得到救赎与净化。
宋泽第一次觉得自己很窝囊,他不光后悔那天下水的英勇,他更后悔站在宿舍外好几次想要推开门却始终迈不出一步的怯弱,所有的种种使他觉得自己很复杂。
他很羡慕宋淇,哪怕在被亲生母亲利用、被自己的爸爸放弃的时候,依然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以微弱的力量瘦小的身体去保护陈小丽。
而他,是个懦夫。
因为即使是现在,他也没有走向死亡的勇气。
于是,他站起身,一脸淡然地走向车站,坐上了回城的大巴车。宋泽想,维护住家庭的和睦是每一个家庭成员的责任,陈小丽的撒泼打滚狠心利用,宋淇的大度隐忍坚强勇敢,大家只是分工不同,但是大家都还在努力的维持着宋家的安宁,不揭穿不深究是宋泽应该付出的努力。
宋淇的眼泪流干了,她默然地看着已经恢复平静的宋友富和陈小丽。随着时间的推移,室外的温度越来越高,而房间内,气温降到了零点。
“宋友富,我不和你说什么。你要是选这个女人,咱们就离婚。”终于,陈小丽说到了重点。
“妈妈,你们不要离婚好不好?”宋淇想到了她的那个同学,她很害怕自己会变得可怜。
“怎么能扯到离婚上?”宋友富的态度很模糊,但是看得出,他还不想离婚。
“不离婚怎么办,你还想两个都占三妻四妾让你当土皇帝吗?宋友富,在中国重婚犯法,你别逼我去告你。”陈小丽看着宋友富,她忽然觉得嫁给宋友富这样看似老实巴交实则大男子主义的男人是她人生的悲剧,她觉得自己对宋友富太好了,才把他惯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我。”宋友富欲言又止,他很清楚在宋泽和宋淇的心里,他的分量远远敌不过陈小丽。
多数中国式父亲有个很可笑的理论,就是他们既不下厨房给孩子提供美味佳肴,也不会花大量的时间关注孩子的幼年成长,却依旧认为养家糊口是家中唯一的功臣,自己必须成为家中的老大,要受孩子敬仰,欣然接受妻子的无偿照顾。他们很清楚为什么在孩子心里妈妈的地位远高于爸爸,仍然喜欢将自己的时间花费在陪朋友聊天喝酒,陪同事应酬赌博,或是专注于自己的兴趣爱好沉浸其中。
宋友富很清楚,如果陈小丽真的和自己离婚,那么两个孩子一定会被判给陈小丽,他不想成为宋泽眼中失望的父亲。
可是,他不舍得金妹。这个略带有野性的女人,适当时候又很软,像天山圣池旁踱步的苍鹰,高贵而圣洁,美丽而残虐。
他受够了陈小丽的俯首帖耳唯命是从,他已经回忆不出上一次他和陈小丽说那么多话是在什么时候。那个曾经温柔似水的陈小丽,相亲时稍稍羞涩却始终明媚笑着的陈小丽,宋友富弄丢了。
“我不同意离婚。”宋友富思考再三,终于做出了决定。
“好。那你开除她。”陈小丽累极了,她从宋友富的犹豫不决中感受到了宋友富的挣扎,但是她不追究了,只要宋友富不离开她,不拆散这个家,陈小丽怎样都无所谓。
“宋哥。”金妹急了,她知道宋友富有一对双胞胎,她不认为宋友富是爱孩子的男人,可是她低估了儿子在宋友富心里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