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上不知何时落了一只黄鹂，此刻正仰着头，米粒大的黑眼炯炯有神。

见我一脸吃惊，他颇有些瞧不上我的道行，“你居然连我的真身都看不出来，白瞎了那些丹药和仙露。真是驴嚼牡丹，暴殄天物。”

“驴怎么了，那张果老不就喜欢骑驴么，小小年纪，一点都不可爱。”我小声嘟嘟囔囔着，这天生天养的果然都不识人间疾苦，说起话来那就一个理所应当。

“你是不是在骂我？”

子陌年纪轻轻，因为跟着晏白的缘故，生气时总喜欢盯人着看。只不过，他此时的样子，十足的滑稽，哪里有半点威慑。

“咕噜，咕噜噜。”几声腹鸣适时的响起，引得子陌侧耳倾听。

他生来仙体，从未有过俗世鸟儿的进食经验。眼下，也懒得跟我说教，只用嘴啄了我几下，随意问道：“什么声音？”

不等我回答。

黄鹂蹦蹦跳跳，落在我空瘪的腹部，啄着我的肚皮，玩的兴起。

我沉吟了片刻，还是打算提点一下他。“我肚子饿了。”

黄鹂不解，歪着头嘟嘟囔囔，“饿了?”

他颜色艳丽，毛茸茸的团在我的身上，我拿手顺了顺他的毛，子陌就像被点了睡穴，几乎摊成一块烙饼。

“那个，子陌，你不知道，蛇不挑食么？”

“不挑食好呀，不像白莲神君，莫名其妙喜欢吃俗世里的馄饨，你知道么，还是茼蒿味的，啧啧。”

“不挑食的意思是，我什么都吃。包括你。”

黄鹂的豆豆眼实在太可乐了，尤其是在听完我的话后，愣是大了一倍。反口就是一下子，啄的我手生疼，似不解恨，又朝着我的脑袋狠狠啄了几下。

我哪里想到子陌这么不经逗，连忙左躲右闪。眼看要失去平衡，我一把抓住子陌的翅膀，一人一鸟一起栽进了树下的牡丹丛中。

输人不输阵。我折腾几下揽过化了人形的子陌，学着那些旦角的样子，微眯了眼，摘了一朵牡丹。

对着万古不变的苍天，低沉地吟道：“传情每向馨香得，不语还应彼此知。只欲栏边安枕席，夜深闲共说相思。小郎君，你可懂？”

“小春，你又顽皮了。”

晏白终于回来了，跟走的时候一样无声无息。

他失笑地看着我怀里一脸惊恐的子陌，伸出好看修长的手指拉起子陌，安抚地怕了拍子陌的脑袋。又撩开下袍，蹲在我面前，眉目含情，真是欲语还休，看煞我也。

“你可懂？小春。”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一字一字相互碰撞在我耳内，带起丝丝涟漪。

“我……”

要不怎么说，小孩子还是不要逗得好，正当我羞红了脸准备告诉他我藏了一千多年的心意时，子陌适时地横插在我们中间，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朝着晏白破天荒地撒起了娇。

“神君，小春想吃了我！”

或许，还不是时候。

我们才重逢不久，况且我也有心结还未解开。

“咳咳，晏白，你听我说，我没想吃的。我就是吓吓他。”收起自己的绮念，我和子陌玩笑在一块。将所有的情绪都藏在心里。

时日很长，我能等的。

只要他在我身边，我就能等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