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从将军府被扔出来的两位道士,自然就是秋岑风和秋十安了。
师兄弟二人到长安其实已经有些日子了,从秋末至冬。
十安照旧在长安街头支了个摊儿,只不过生意有些冷清,他那张白净俊俏的脸,在这儿得不到什么助益,反而还有些累赘,但凡大户一点的人家,都嫌他太过白面,不甚可靠,自然不会找他,小门小户,给的银钱有限,师兄弟二人的日子便也越过越清淡,为这个,十安急得嘴里燎了泡,成日捂着嘴哼哼唧唧个没完。
秋岑风不为生计操心,也自然感受不到他师弟的焦灼,他只觉得十安这捂嘴皱眉的模样,和摊前那些捂着嘴笑的小姑娘有几分相似。
十安用舌头顶了顶唇角内新冒出来的燎泡,砸了咂嘴,以指敲着桌面,用发出的叩叩声引起正在整理皂纱的师兄注意。
“哥哥,我想吃好吃的”
‘哥哥’这二字,十安是很少叫的,第一次叫时,是让秋岑风帮他背黑锅,挨了娘亲一顿打,第二次叫时,是让秋岑风偷师父的钱袋,二人下山离家出走…总之,‘哥哥’这两个字,从十安嘴里蹦出来,那跟在‘哥哥’后面的就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秋岑风眼下傻了,体会不到这二字的凶险。
“哥哥,前些天我听说将军府有寿辰,将军府哎,那地方的酒席一定是上上好的东西,咱们可都半月没闻着荤腥了,你看看我,我都瘦了,咱们溜进去补补身体吧”十安将下巴搁到了秋岑风肩上,像平日里求他娘那般晃了晃头。
秋岑风怕痒,缩着脖子推开十安,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十安咧嘴笑了笑,摸出怀里的请柬,这请柬是发往附近道观的,也不知十安是什么时候伸的手,将这东西偷龙转凤,藏进了自己怀里。
当夜,十安给自己和秋岑风梳了个道士头,换上了一身雅致的道袍,揣着请柬堂而皇之的进了大将军府。
十安看着身旁熙熙攘攘的人道“师兄你看,这地方还挺容易进来的,对吧?”
秋岑风回忆着毫无险阻的路,将皂纱掀开一条缝隙,对着缝隙处十安满是欣喜的脸点了点头。
“饭菜可合胃口?”
将军府今日掌勺的是琼浆楼的厨子,味道自然是一绝,秋岑风舔了舔唇,回味般的又点了点头。
“只是这戏不好看,这日子唱什么咿咿呀呀的啊,不甚畅快,高寿嘛应该热闹些,总唱些儿女情长的东西,都这把年纪了还惦记爱来爱去,要我说,这日子就该唱戈腔,那才热闹呢”他说着又用小指夹着秋岑风的皂纱往下扯了扯,使了个眼色后拉着人悄悄离了席。
离席的十安也没去别处,他偷摸着在后院逛了些时间,见着了个水绿袖衫的女子在暗处飞来挪去,随后潜了一处房屋。
十安拉住了欲欲跃试的秋岑风,没甚好气道“我瞧那位姑娘,怕也是江湖救急,偷点小东西而已,跟咱们没关系,你别多管闲事”随后他觉得不妥,又怕生出什么乱子,便沿着来时的路步履匆匆的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