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依旧不语,十安心知这师兄不爱多话,比较起来,他更像自己那个寡言少语的娘亲所生,但他往日也没到惜字如金的程度,尤其对自己,向来是宠着惯着的,何时有过这般,半句也不搭理的时候。
十安深觉有异,便挽了袖子,伸手入桶,将男子左手执起,探了其脉搏。
男子脉象平稳有力,与往日所探并无异常。
“我学艺不精,探不出你是怎么回事,师兄...你可还能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吗?你现下倒是有些像师父,走火入魔,谁也不认识的模样,可师父好歹有口能言,你这...”
男子依旧沉默,只伸手拨弄着桶中的水,看来倒是有几分痴傻之态。
十安啧了一声,止住男子玩水的动作,伸手将他从桶里拽了出来,又从包袱里翻出了自己的衣物给他换上,两人身形相仿,他倒也把十安的衣物穿得舒展好看。
男子虽不言语,但还是一丝不苟的整理好了自己仪容,随即披着湿发在桌前坐了下来,足看得出以往的教养颇好。
桌上摆着糕点,但都不算新鲜,男子估计是饿了好些天了,所以也不嫌弃,径直拿了就往嘴里送。
十安收拾完屋内的狼藉,看着男子那陌生至极的行为,和极其的眼熟的面容有了些难以言喻的滋味,毕竟,他还是头一次见自家师兄不束发便吃东西,不止如此,甚至连鞋也没穿,只光着脚就坐下了,倒不嫌冷。
“娘早些时辰出了城,我与她约了半年后在金陵碰头,你来得时辰晚了些,若赶上我娘在,她定能知晓什么”
男子听不出他这话里的不安,只三下五除二的,将面前的碟子吃了个空,随后还舔了舔唇,看着十安行到了门前,从小二哥手里接过木托,木托上放满冒着热气的饭菜。
十安放下木托,看着自家师兄有条不絮的夹着碗里的饭菜,摇头道“世上的病千姿百态,本就不是我这个门外汉所能参透的,我瞧不出你是怎么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让别人瞧,这可,真难为了我,师兄你这幅痴痴傻傻的模样,是怎么找到我的?”
男子似乎听懂了什么,犹豫片刻后,慢腾腾的伸了手,沾了沾面前茶盅里的水,随后拖着水迹在桌上写下了‘眼熟’二字
十安微眯着眼,打量着‘眼熟’二字良久,直至水迹干透,方才不甚笃定道“那你瞧瞧我,现在可还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