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琼与娘亲回了关家的院子,让丫鬟把先前买了的东西放置了起来。
“娘亲!琼儿困了,琼儿到你们房里睡一下好不好嘛!”
“怎么?还要娘亲陪你睡?”
“不用不用,我就是想和娘一起睡。”
昙娘想着琼儿第一次出远门,只当是孩子怕生,在自己房里睡也好晚上叫起来吃饭。
刚回房把早已昏昏欲睡的行琼安顿在床上,便见行唐大步跨进房门。
“关家兄弟走了?去洗把脸再过来,酒气别冲着琼儿了。”
行唐接过了丫鬟的湿帕子,将脸擦了擦,又连饮了两杯茶水才坐去床边。“琼儿睡了?下午玩得开心了?”
“你还不知道她,瞧着新鲜玩意怎么样都是好的!”
“那就好,我刚把瑞胜送了回去。瑞胜这些年也苦。他家的孩儿也是苦的!”
昙娘到还记得关瑞胜家的妇人有一个女儿小名玉儿,她家离京时都十来岁了要出阁了,生的乖巧可爱,又是与她那未曾保住的孩儿是同年的,所以格外喜欢,“可是玉儿怎的了?”
“那年我们出京后,京中局势也平稳了些,玉儿年岁也到定人的时候了。瑞胜想着京里人到底牵扯多了些,就也舍得想把玉儿许了京外的举子,想着根基浅些不打紧,人性就好。又刚好那么巧!那是瑞胜恰好回乡祭祖时在乡途上碰到个颇为欣赏的年轻人!竟也是要进京寻师的,他两一路聊回了京更是觉得投缘!”行唐为琼儿掖了掖被角,“瑞胜他们家的文人气性又是个十全十的,瑞胜也是糊涂!什么也没问清就将玉儿许给了人家,还说什么前途光明!”
昙娘听了也是一惊,“关家娘子也同意了!这来历都不清楚的人怎么就把玉儿许了人家!”
“瑞胜也说被蒙了心!”行唐说起此事也是愤慨!“这亲事也定了下来,瑞胜就把他留家里了,叫他苦读。只等他下了次考场就好完婚。谁知就后年的三月三,那人说是家中长辈犯了急病,要回家一趟顺便将亲事说与父母听,在带彩礼来全了礼数才好。之后便一去不返,五年来杳无音讯!”
“什么!怎么会!唉!怎会如此草率糊涂!你还说关家兄弟家学渊博!这哪家结亲不要仔仔细细的考察了那方的家室人口处事性子,哪有这样将自家女儿就随便许了人!!!!”昙娘想起当年在身旁看着长大的孩子,只觉心疼不已!。“后来竟没派人去寻来!姓甚名谁?家住的哪里?从前又在哪里求过学?一并都找去啊!旁的也就罢了,这亲是一定要退的!否则这玉儿可怎么办!”
“怎么会没找人啊!是个复姓,是什么南门雪松!本是个稀罕名字,竟也难寻消息。找去乡里,说是早几年走了便没回来了,连这来京的一路都时时派人打听,就是连什么乱子走丢了人也仔仔细细问了,就是没有!官府印信一应全无,就仿佛人间蒸发一般!”行唐对自家兄弟这般也是大为恼火,又看得兄弟悔恨懊恼的样子除了叹息也说不出什么,又看了看床上昏昏欲睡的女儿,只道:“待我们家琼儿大了,为父定会仔仔细细明明白白的选人!定不叫我家琼儿受半分委屈!”又想起昙娘刚嫁与他在行家受的许多苦楚,对昙娘更是心疼了。
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行琼隐约听得南..门雪..松四字到是觉得有些似曾相识,但混沌之中,又伴着爹娘的絮絮低语也没想起什么就睡深了。
行唐轻轻揽过昙娘,“当年我娘亲去了,我父亲又续了现在的大夫人。她做了太多太多我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之事。唯一件事,我感激她一辈子,当年袭爵我也不欲与她多争。那便是她为我娶了你。”行唐握了握昙娘的手,“我答应你不会再让你回来受她磋磨,如今她想要的我都给了她,人我也离她远远的,想来她也没什么好在不痛快的了。明日回家,你也不要在忍着让着她了,三天后,咱们就回去!”
“好!”昙娘过去很多年,她怨了很多人。她怨她母亲懦弱可欺,官家正妻也受妾室欺凌;她怨她父亲冷心冷肺,抛弃糟糠之妻,不怜爱子女把儿女婚姻当成官途踏板:后来,她怨婆婆妯娌刻薄,磋磨新妇,她的第一个孩儿竟是在婆婆的授意下没了;她更恨自己,毫无反抗之力!
只是,她一丝一毫都未曾怨恨过她的夫君。他真的待她很好!很好!纵使她是后母为羞辱随意给他娶的底门女,婚后也不曾迁怒于她,反而爱重她,怜惜她,保护她。婆婆妯娌间的阴阳刻薄都尽力为她周全,只是他也过得艰难,二人在行府中相互扶持,也不觉得苦楚...如今她二人恩爱如旧,女儿又贴心可爱,她还有什么好怨好恨好怕的呢!
昙娘靠着夫君整顿了会情绪,又开口问起来关家女儿的事。“那玉儿如今怎么样了?”
又谈到此事,行唐心头也是心头苦涩,“能如何,当初的亲事定了,准夫婿她也偷偷去看了。如今,且不说关家的家风,就是她自己也不愿再许人家。又因为受了这样的委屈情志抑郁,这两年也总是病着。瑞胜他...唉!”